不过现场倒是来了一些人,比上次展览那种小猫两三只的qíng况,好了很多。

周放到的时候,乐青子正在后台整理她悉心收藏的古董衣。每一件运过来,均为真空保存的,个别比较昂贵的,都用好几层包衣包裹。

周放看了一眼那些风格各异的衣服裙子,内心里涌动出女人对美丽事物最原始的渴望。她由衷感叹:“你怎么舍得卖,都这么漂亮。”

乐青子对她的反应很是习以为常:“每年都有人这么问,我每年都会卖掉一些。”

“好可惜。这些裙子太美了。”

乐青子见她表qíng遗憾,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:“我卖一些,是为了买新的。”

周放听她这么说,倒是瞬间理解了。女人嘛,衣服当然是每年都要有不同的。

拍卖会开始,同好者对於自己喜爱的东西从来不会吝啬开价,好几件古董衣的价格都远高於现在买奢侈品的价格。即便那些裙子在三四十年前,也许只是名不见经传的设计师作品。

拍卖师拿出最后一个系列,此次拍卖价值最高的几件藏品,下面的古董衣收藏家们都忍不住惊艳得倒吸凉气。

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一连拍下了三件古董裙,并且多是以近七位数的价格成jiāo,是乐青子底价的好几倍。这让周放都忍不住感慨了:“您卖几条裙子,比我做生意赚钱多了。”

周放回过头来,正准备了乐青子说话,却见她面色凝重,眼眸深沉。

“怎么了?”

乐青子没有说话,只是上台叫停了拍卖。

不一会儿,后台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。周放抬起头看清来人时,她几乎觉得自己的眼睛花了。

苏屿山?苏屿山!

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

乐青子沉默收起了剩下的古董裙,头也没抬,仿佛没有看见苏屿山一般的冷漠。

“你一个大男人,买裙子gān什么?”乐青子语气平和:“你不用这样做。”

苏屿山走近了两步,表qíng始终很尊敬。

“我只是来支持一下。”苏屿山说:“没必要这样排斥我。”

乐青子轻叹了一口气:“我想把裙子卖给真的同好的人,如果只是为了赚钱,我的裙子早就卖光了。”

“你走吧。”乐青子的声音冷漠极了。

苏屿山对乐青子很尊重,没有纠缠。他离开的时候,表qíng有些无奈,也有不甘。

看着苏屿山,再看外表依然美丽的乐青子,周放惊呆了。

“乐姐,苏总和您?”我的天呐,周放怎么能想到?

乐青子看到周放的表qíng,已经清楚她脑袋瓜里想了什么,没好气地敲了敲周放的头:“我已经六十岁了!”

周放这下更惊讶了,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乐青子:“啊?我还以为您最多四五十。”周放越想越诧异:“那苏总?”

拍卖的心qíng被苏屿山的出现破坏,乐青子说停就停,让拍卖的工作人员很是不满,当然,她也不在乎。

她细心专注地收着裙子,装袋,抽空,最后放回箱子里。做着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,她始终沉默。

许久许久,像在讲述一个与她无关的老故事,她娓娓说道:“我曾经有一个女儿,后来她去世了。”

周放想起上次在展览上,她那么随意地说要送出婚纱。她以为乐青子是一生没有孩子的那种,没想到,原来是孩子去世了。

白发人送黑发人,这是多么伤心的事,她却能用这么平静地态度说出来。

也许,是心里的伤口,疼到没有任何言语、表qíng可以表达,不得不平静以待吧。

“对不起。”周放为她问出的问题,勾起了乐青子的伤心事而感到抱歉。

乐青子抬起头,看着周放笑了笑,笑容充满了安慰,却带着几分难言的悲伤。

“她活着的时候,曾经和苏屿山谈过恋爱。”说起女儿,乐青子脸上的表qíng变得温柔:“她叫四月。”

听到这个名字,周放愣了一下。

“april?”

“对,这是她的品牌。宋凛创业之初,我把品牌送给了他,还借给他两万块钱。”

“为什么是他?”和苏屿山相爱过,为什么不是给苏屿山?

“宋凛在四月的工作室打过工。他本来是学土木工程的,哪里懂女装,受四月影响才决定做服装的。”乐青子垂下眼睫:“四月是个设计师,她那么爱衣服,最后却随了苏屿山做电商,放弃了服装梦。”

周放不知道,原来曾经有这么多故事发生过,原来宋凛的品牌是这么来的。

“后来呢?”周放忍不住追问:“她为什么会……”问完这话,周放意识到自己的失言,赶紧道歉:“对不起,乐姐。”

乐青子的表qíng渐渐变得空dòng。那一定是她觉得最难以言说的痛苦。

“创业团队太辛苦了,感冒引发肺炎,高烧的时候还在加班,疲劳驾驶,最后死於车祸。”

乐青子深吸了一口气:“苏屿山,他曾经让我的女儿,那么累。”

周放的心qíng也跟着乐青子的讲述越来越沉重。怪不得她不愿意接受苏屿山的资助,甚至连苏屿山买她的收藏,她都要拒绝。

“这一切,都是四月的选择,她爱他,所以连生命都可以付出。我不恨他。”乐青子说:“我只是不想因为他,再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。”

……

拍卖会没有圆满结束,因为苏屿山的拍手引起了乐青子的警觉。

他很遗憾,他无意破坏这场拍卖会。

坐在车里,司机安静开着车,苏屿山只是沉默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。Top